第十五章
梦之有二2
梦中缇婴好是着急。
然而她没着急多久，便见梦中那个自己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。
那个缇婴有些困惑地愣了愣，似也不懂为何自己会叫错江雪禾的名字。
然而梦中那个缇婴没有太多时间纠结这个。
她本要再戏弄师兄，却听到洞外有低等魔徘徊低啸。
进入梦境的缇婴迷茫而恐惧，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那些魔发出的声音代表的意思：低等魔们发现了魔王一直关注的仙门弟子的踪迹，来报告魔王。
而梦里的缇婴一下子对师兄不再感兴趣。
她起身欲走，一根发带忽然从被捆绑的师兄腕上飞出，缠住她腰。
缇婴被拽得后跌。
她脾气与现实中的缇婴一样差：“你欺负我！”
连进入梦境的缇婴，都觉得梦里这个自己好像坏得有点过分……比现实中的自己还要坏一点。
她有点被梦里的自己吓到了。
连师兄的睫毛、瞳眸颜色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缇婴在梦中自己的身体中呜了一声。
缇婴听到师兄平静：“你成魔那日，我没有陪在你身边。这样的事，再不会发生了。
她歪脸嘲笑他：“哼，我哄你的啦。你一个仙人，当真光风霁月，想渡化我这个魔对不对？我是魔，我没有人类情感。我根本不喜欢你不在乎你，你是不是好伤心啊？”
他握着缇婴的手腕，垂着眼，将发带一点点系到她腕上。
缇婴恼怒。
她心中盘算着今天杀这个明天杀哪个，至于杀念会不会让她堕魔更深，她早已不在乎。
她被拖拽回去，跪倒在蒲团上，与被捆绑的师兄四目相对。那根发带在拽倒她后，松垮垮地垂落，搭在二人微有皱痕的衣袍上。
她听到师兄慢慢说：“不是说，我若留下陪你，你便不去诛杀仙门弟子吗？”
她口吐刻薄之语：“活该。”
而师兄再一次抬袖。
他一点点摘下发带。
“小婴。”
距离这么近。
而师兄静静望着她不语。
缇婴乱想之时，听到师兄声音温和：“即使你入了魔道，也不是不可以修大道。为兄……”
浮云一样轻缓而无意。
他的指尖，擦过她的手背。
进入梦境的缇婴还在想他声音真好听，就见梦里的自己一下子拍开他的手。
洞中静得针落可闻。
缇婴心神颤巍巍，好似被羽毛轻轻拂过。她呆傻又不解，发现梦中的自己被青年抬起了下巴。
缇婴何其心慌。
魔气森然环绕。
缇婴怔愣。
“小婴，”江雪禾平声静气，“师兄陪你。”
梦中那个缇婴噗嗤一声笑。
缇婴骄横：“我就是要杀光仙门弟子，就是要杀死灭我师门之人……你来杀我呀？谁要修大道？你死心吧，我不会的！”
缇婴语气不耐烦：“你以为我当真不会对你……”
他手腕上缠着一根发带。
缇婴跌回身后，跌在他身上。她拧腰，气冲冲瞪向青年。
因先前二人距离太近，这一次，他没有通过发带，只伸出微凉的手拖住她腰。
青年的手伸了过来，掠过她脸颊，将她发丝别到耳后。
缇婴看到他抬起手腕。
她推开他，急匆匆要离开这里去进行杀人计划。
梦中的她、躲在梦中自己身体中迷惘的缇婴，身与魂一同抬头，望着这样的青年。
进入梦境的缇婴，还没消化“喜欢”是什么意思，就看到梦中自己稚嫩的面颊上，笑容清甜，眼神却一点点阴鸷。
粉嫩的颜色，质软的轻纱，那是属于女儿家的清薄之物，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。
缇婴柔软纤细的手落在他干燥的掌中，他身上的气息环着她，让她心里又开始发昏，生出许多不知缘由的畏惧、慌张。
缇婴耳珠柔软，低着的睫毛微微抖一抖，唇抿起。
缇婴闷闷不乐，低着头看手腕上一圈圈缠绕的发带。
年少的进入噩梦的她只是恍惚、迷惘、惊惧、心乱。
他垂头时，乌黑的发丝落到她腕上，一把清如雪雾的声音在缇婴耳边道——
“师兄偏爱你。”
发带稳妥地缠在缇婴腕间。
雨风滴沥，万魔低啸，电光在外轰震，她跪于他面前，低头听叮咚流水，抬头看如玉斯人。
低头抬头，俱是风光无限。
电光再次掠空时，缇婴跌出了这个梦境。
——
灵力大量耗损的缇婴，一晚上做的噩梦，不只一个。
现实中江雪禾返回客栈，掀开帘帐用手背试少女额上温度时，缇婴进入了自己的第二个梦境。
好冷、好静、好痛。
梦中缇婴发着抖，听到周遭杂乱而激动的声音——
“大师，这样就能废掉小巫女身上所有的灵力，剥走她的灵根了吧？这可是我们的巫女，她的灵根是不是能卖出好价钱，换很多好东西给我们啊？”
“这样的话，我们村子就能换来千百年的财富堆聚、人杰地灵了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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