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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已经很晚了，回去睡觉吧，别闹脾气。”
“乖。”
裴沫拉起赵衍的手，可就在这时，她却突然感觉对方力气极大，压根拉不走，她转头看向赵衍，男生的目光却落在她的指尖，半点也不肯移开。
“怎么了，我手上有东西吗？”
赵衍摇摇头，嗡声嗡气道：“还疼吗？沫沫姐。”
“哈？”裴沫皱起眉头。
她这只手没受伤啊。
如果硬要算起来，这只手是前世被关雪颜拔掉指甲盖的那只，不过都穿出来了，裴沫也没多在意。
赵衍的指腹在裴沫手上摩挲，他偏偏头，眼神迷离。
“我那日明明拿到令牌了，我可以把你救出来，可是狱头不要我进去。”
“关雪颜做事好狠，你明明没有犯错，她为了一己私欲这般报复你，我恨死她了。”
裴沫皱起眉头，她知道赵衍说的是《奉元小厨娘》的剧情，毕竟上回赵衍探班给她送吃的时候，还被吓得直接冲过来抱住她。
这小子喝醉后应该是分不清楚剧里剧外了。
“好好好，没事的，只是演戏而已，傻小子。”
裴沫叹口气，她把赵衍扶起来，可就在这时，赵衍的声音又缓缓传入她的耳中。
“我那时候好懦弱，没能保护你，我只能每天用银子托人给你送饭，趁你昏迷的时候给你涂药，我不敢见你，我——”
“我离开你那么久，小乞丐成了宫廷御厨，我明明有资本护着你了，可是为什么呢？”
“为什么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你。”
话音落，裴沫瞳孔骤缩，她猛地转头看向赵衍。
前世她在地牢的时候没有完全失去意识，她记得每天被关雪颜折磨后，过会儿便会来一个人给她涂药，喂她饭吃。
听狱头说，这个人是奉元国最年轻的宫廷御厨，连皇帝都对他赞许有加。
原来，
赵衍就是裴沫前世遇到见的宫廷御厨。
男生眼眶里充满了泪水，薄唇紧抿像是强忍着眼泪，可在对上裴沫眼睛的瞬间，珍珠般的眼泪便骤然而下。
“沫沫姐人那么好，本就是将相裴家之女，你本就不应该受这般屈辱，关雪颜她们凭什么给你乱安罪名。”
“你明明什么错都没有。”
他脸上的泪痕清楚可见，裴沫愣怔地盯着他，肩膀颤抖。
“你说你想见宫廷御厨，我便让你见到，你说你想吃贵族菜肴，我便让你吃到，你说你想走出阴沟里的桎梏，我便拼了命也要将光明带给你。”
“我想要你——”
“全部都如愿以偿。”
裴沫前世想了一辈子，从前在山沟里，她便听说京都的宫廷御厨手艺高超，她想去看看京都的繁华，尝尝宫廷御厨的手艺。
她天真烂漫的时候，每天都想要见到他。
可在关雪颜地牢折磨她的时候，裴沫便不想了。
那时候每天都会有人给她送饭，但又不肯暴露姓名，裴沫身子是受了伤，味觉却没有失灵。
那般美味的饭菜，必是出自宫廷御厨之手无疑。
裴沫那时活得狼狈不堪，她觉得自己那样糟糕的人根本不配见到宫廷御厨，他身世显赫，又怎么会跟她有所交际？
她只是个低贱的猪倌，怎敢肖想那般尊贵的人？
后来裴沫索性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，再也不想，那位宫廷御厨救她出狱，感激之情她也只能放在心上。
她哪来的脸去见他呢？
“你……你在说一次？”
裴沫怔怔地盯着赵衍，声音颤抖。
怪不得她总是觉得赵衍做的甜品熟悉，怪不得她总是想要不自觉地贴近他，心疼他。
他在前世的时候，裴沫跟他没有交际，只是有所耳闻，可在赵衍的生命里，裴沫却刻在了他的心上。
难怪裴沫进京都时，还有人替她说过话。
原来，他是赵衍。
可是赵衍没有回答裴沫的话，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：
“我五六岁的时候，沫沫姐和修之哥收留我，你们给我饭吃，教我读书，家里拮据时也从没让我饿着。”
“可是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呢？”
“修之哥断腿，沫沫姐入狱，而我却像个没事人般成了尊贵的宫廷御厨，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。”
“那时候我好恨自己，直到现在我也恨，我为什么不能再快一些……”
那样你就不用死了。
赵衍掩面哭了起来，他只要想到裴沫当时在狱里的模样便心如刀绞，他甚至不敢想裴沫死的时候。
当时他去悬崖底下，看见摔得粉身碎骨的裴沫时，哭得撕心裂肺。
她那么好，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许她好好活着。
上天好不公平啊，它把一切磨难都施以裴沫，却还要让她以善良来回报这个世界。
凭什么啊。
赵衍替裴沫感到不值。
“没事，反正事情都过了。”
裴沫安慰道：“你别太自责。”
“世道嘛，就是这样。”
“无枝可依，免不了被人唾弃，只有自身强大，才能让人望而生畏。”
“往后，我必须学会如何站起来。”
“能依靠的只有自己。”
现在赵衍已经醉得神智不轻，反正第二天他都会忘得干干净净，裴沫说的话他大抵也不会记得。
“赵衍你呢，有时候就是太犟了，什么都为别人考虑，也不想想自己，你说你心疼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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