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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知,“丹凰”杜雪萍如痴如醉,神志不清,连忙伸手拉住刘超的衣襟:“不,哥哥,你一定还恨萍儿;要不,你怎么还要离开萍儿呢,萍儿给你跪下了,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离开萍儿呀!——”
随后,姑娘杜雪萍复又失声恸哭着挣脱娇躯,“扑通”一声,竟从檀床之上,跌落在地,并且还紧紧抱住刘超的双腿:“哥哥,萍儿求你了,答应我,不要再走了!哥哥,萍儿求求你了!”
“神扇书生”刘超的心剧然一痛,犹如三百六十五把利剑一起插入心脏一样难受,一阵辛酸涌上颈嗓,目视着杜雪萍,半天说不出话来;
然后,“神扇书生”刘超蹲下身来,抚摸姑娘那头蓬乱的墨色秀发,再次为她擦去腮上的玉泪,并且柔声说:“小妹,对不起,哥哥去去就来……”说着,“啪,”的一声,就封住了姑娘的昏睡大穴;
当下,“丹凰”杜雪萍便无力地爬俯在地,昏迷不省了;
“神扇书生”刘超又将姑娘抱起,轻轻放在床上,然后伸手扯过一条锦被为她盖好,满怀深情地看着姑娘那张含有思念和悲恸的桃形小脸,默默地说:杜姑娘,像我刘超英名盖世,美誉四海,可我却把心地善良,花容月貌的杜姑娘害成这般模样,也逼死了一位忠实憨厚,见义勇为的杜大侠;我悔不当初,追悔莫及,更是愧对于你们兄妹,恨我吧,你们都恨我吧!我别无所求,只求你们兄妹能够联手报复我,我是个卑鄙小人,伪君子,我、我、我……后会有期,咱们阴朝地府,再算总账吧!
想到这里,“神扇书生”刘超猛然转身,大步流星地出了杜雪萍的寝室,也走向了一个可怕的地方……
恍惚之中,姑娘杜雪萍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欢乐愉快,天真无邪的童年时代——记得自己七岁那年,那是一个温暖美好,花香鸟语的春天……
杜雪萍和哥哥手拉手,肩并肩,欢天喜地,连蹦再跳地跑出了杜家寨,就来到了一个绿草如茵,百花盛开的小花园;四周蜂飞蝶舞,花香扑鼻,兄妹俩嘻笑着,奔跑着,就在花丛中钻来穿去,玩得好不开心;
突然,杜雪萍发现了一朵艳红耀目,花瓣怒放的小红花,出于好奇和爱恋之心,就小心翼翼地把花上,插于鬓角,然后摇着哥哥的手:“哥哥,哥哥,你快看哪,萍儿好看吗?”
杜元庆回头一看,高兴的连连拍手,迭声叫道:“太漂亮了,小妹戴上这朵小红花,就好像一个新娘子呢!”
当时,杜雪萍傻乎乎地还问呢:“哥哥,你说,什么是新娘子呀?”
杜元庆一笑:“新娘子——最容易解释了!”
她忍不住迫不及待地问:“哥哥,那你快说嘛,什么是新娘子呀?”
杜元庆笑了:“小妹,我要是告诉你,你愿意做哥哥的新娘子吗?”
杜雪萍急于弄个清楚,不禁脱口说道:“愿意!我愿意,哥哥说嘛!说嘛!……”
“嗯,听李叔叔说,咱娘就是咱爹的新娘子,看咱娘多么听咱爹的话;小妹,以后你也得听哥哥的话啦!”
杜雪萍当时哪能听得懂哥哥的意思,于是小嘴一噘,故意撒娇:“哼,才不呢,那萍儿还要哥哥作萍儿的新娘子呢!”
还记得,自己艺满下山,回乡寻兄时,在济南城里的酒肆之中,她随便要了些酒菜,一边自酌自饮,一边定神沉思;
当时,斜对面有个身材魁梧,和蔼可亲的紫衣大汉,用猜测惊异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自己发呆;
杜雪萍出于讨厌之心,便唤过堂倌,结了店钱,转身出店,急急而去;
不料,紫衣大汉却又尾随跟来,她顿起疑心,认为他定非善类,当下心生一计,于是匆匆出城,进入城东一片密林,隐身于一棵树冠之中;
紫衣大汉来到密林,不见杜雪萍的影子,遂极目四望,寻找一阵,嘴里还不住地喃喃自语:“哎呀,六月里下雪——怪事儿。方才我明明看着她进来的,怎么眨眼便不见了——得了,肯定是我看花眼了。”说着,回身欲走;
“且慢!”这时,杜雪萍纵身跃下,飘然落地,双手叉腰,伟然玉立;
紫衣大汉大吃一惊,倒退几步:“啊,姑娘,你、你……”
“哼,你究竟是什么人,干嘛老跟着我?”
“不不,姑娘不要误会,在下决无歹意,只不过——啊,姑娘能否赐告芳名?”
“哼,黑大个,就你这副死德形,也配问本姑娘的姓名?”
“啊,他我,这,这,姑娘赎罪,在下告辞!”说着,紫衣大汉迈步要走;
“慢!”她伸臂相拦,“这么容易就放你走吗?”
“哪、姑娘你还有何事?”
“今日,本姑娘要教训教训你这个邪恶之徒不可,着打!”她说着,“黑虎掏心”当胸就是一拳!
紫衣大汉闪身躲过:“姑娘不要误会,姑——”他忽然呆愣愣地盯着她的前胸发呆,激动得脱口而出:“没错,不会错的,一定是你。”
当时,杜雪萍不知何故,诧异地看着紫衣大汉,又瞅瞅自己的前胸:“什么,什么,什么没错呀?”
紫衣大汉忍无可忍,话带哭腔:“小妹,你真是连哥哥都认不出来了吗?我就是杜元庆呀!”
她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紫衣大汉,颤声问:“你、你真的是哥哥吗?”
这时,杜元庆颤抖着双手掏出一块金胸牌:“小妹,难道你忘了,母亲在临终之前,为咱们兄妹戴上这副胸牌时的情景……”
“哥——!哥——!”顿时,杜雪萍恍然大悟,忍无可忍,失声叫道:“萍儿终于又见到你了!”说着,已经秋波盈泪,泣不成声;
那是一个鹅毛飘荡,飙风狂啸的日子里,杜雪萍和哥哥踏着没膝的大雪,沿着逶迤崎岖的山间小径,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;这是一道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的山梁,极目四望,四面八方,洁白无瑕,耀目生花,空无一树,沉寂万分,寒入骨髓,阴森可怖;
当时,杜雪萍用一双充满机警恐惧的杏仁大眼,不断环目四顾,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哥哥身后;突然,她脚下一软,打下趔趄,娇躯也随之剧然下沉,只吓玉面苍白,冷汗淋淋,失声大叫:“哎呀哥哥,拉我一把呀!”
走在前面的杜元庆,正然身负行礼,吃力前行,愕然回头,行礼也脱手而落,虎目圆睁,急忙伸出手去,大叫一声:“小妹,快、快抓住我的手!”
慌乱之中,杜雪萍伸出手去,用力抓住了哥哥伸过来的手,使劲上跃,由于用力过猛,哪知一下竟扑入了哥哥怀中;
顿时,杜雪萍娇颜冻得通红,玉体也冻得瑟瑟发抖,不寒而栗;
方才之事,余悸犹存,杜雪萍不由伸出双臂将哥哥紧紧抱住,连声说道:“哥哥,萍儿好怕呀!”
杜元庆和蔼慈祥地抚摸着自己的秀发,虎声说道:“小妹,别怕、别怕,有哥哥保护你,谁也不敢夺走小妹,谁也不能欺负小妹!……”
不知何故,杜雪萍突然一阵黯然神伤,好象一个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小孩见到了亲人一样,心里暧乎乎的,一阵感动,竟轻泣起来;
杜元庆见自己又哭,连忙安慰:“小妹已是大姑娘了,还遇事就哭怎么能行啊,将来等有了公婆丈夫,人家可不会象哥哥这样疼你……来,小妹拎着行礼,哥哥背你走!”
可是,杜雪萍说什么也不要哥哥背,最后哥哥竟然发怒了,拉过她的双臂搭在肩上,然后用双手勾住她的腿弯,用力往上托了托,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去!……
时间一长,杜雪萍俯在哥哥背上,眼看着哥哥累得大口喘气,汗流满面,心跳加速,步履踉跄,她也于心不忍,连忙掏出了手绢,轻轻为哥哥擦去了脸上的汗珠,胆怯地哀求:“哥哥,好哥哥,萍儿不累了,快让萍儿下来自己走吧。”
谁知,杜元庆并不理会她,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前走去;
金乌西坠,夜幕降临时,杜元庆身背着她就来到了一个高大的山洞之中,轻轻把她放下,亲切地说:“小妹,你在此稍候,哥哥去找些柴禾来!”
功夫不长,杜元庆已放了一大堆柴禾,又取出煽子迎风一摇,“呼——!”的一声,火着了;一股暖流扑面而来,温暖心扉;
顿时,杜雪萍的面前便火光闪闪,奇暖无比;不知不觉中,她竟双手抱膝,酣然入梦;熟睡之中,她激灵灵一下被冻醒了,微启杏眸,方知柴禾燃尽,大火已灭;
这时,杜元庆脱下了外衣,慢慢走到杜雪萍身旁,轻轻地给她披上,并在她的身后,盘膝打座,双掌直抵她的后心,将一股暖人心脾的暖流,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了她,而哥哥自己却冻得紫脸发红,牙齿打颤;
杜雪萍激动的秀目含泪,芳心俱碎,缓起身形,话颤音抖,亲切、甜密地轻唤一声:“哥哥——!”然后就投入其怀,玉泪不亚如珍珠断线,扑籁籁如雨落下,抽泣良久,这才又说:“哥哥,你对萍儿真好,将来萍儿一定要好好报答你……”
杜元庆掏出手绢,为她轻拭泪迹:“小妹,自家兄妹,咱俩最亲,你又何必说见外的话呢?难道哥哥这么做,就只为了要图小妹的报答不成?啊,对了,小妹,前天咱们卖艺挣来的五两银子,我为小妹买了件新衣服,也不知道合体不合体,喜欢吗?”说着,回身就从行礼内,取出一件崭新的衣服,送在了自己面前……
另外,那一夜,为了得救四豪侠,杜雪萍在太师府被奸贼吴明打伤左臂,重伤在地;
杜元庆见状,扑上前去,就将自己紧拥入怀,那副心胆俱裂的模样和撕心裂肺的吼声,历历在目,到今犹存:“小妹!小妹!你醒醒,醒醒啊!伤的怎么样?!”
眼见自己已经奄奄一息,杜元庆连忙为其保扎,双手都已颤抖:“小妹,你觉得怎么样?”
当时,杜雪萍用那双失神的美眸,直视着哥哥,有气无力地道:“哥哥、哥……,原谅、谅……小妹,小妹对、对……不起、起你、你……,不、不……能再与哥哥、哥……相随相伴了!……”
“不!小妹,有哥哥在,阎王老鬼她妈不敢要你;你不会死的,不会的!”杜元庆疯狂地暴吼着,就好像一头发疯的凶狮,频频摇晃着,生怕自己睡过去了似的……
后来,当杜元庆发现自己和刘超在松林之中,卿卿我我,海誓山盟的一幕时,那副气急败坏,戢指怒目的模样:“啊呀天亡我也,小妹,你、你……刘超,你这狼心狗肺,男盗女娼的白面书生,竟敢勾引我小妹,老子给你拼了!!!”
当时,二人大惊失色,连忙分开;
杜雪萍见是哥哥,一时惊恐色变,不知所措,面涌彤云,垂首不言;
杜元庆二目喷火,咬牙切齿,犹如一头发疯的凶狮,“黑虎掏心”对准刘超就是一拳……
最后,杜元庆绝望地注视着她和刘超,咬牙横心“小妹,永别了!”纵身跃下万丈悬崖!万丈悬崖!万丈悬崖!……犹如幽灵鬼魅一般,一次又一次闪现在眼前……
“哥哥!哥哥——!”这时候,杜雪萍愕然之中,就从昏迷追忆里苏醒过来,疾张二目;姑娘一咕噜就在床上坐了起来,环首四顾,发觉景色甚熟,半晌着才恍然大悟,如梦初醒:这不是小子女的寝室吗?
于是,杜雪萍探玉臂,伸纤手,轻轻撩去身上的锦被,欠身下床,走到梳妆桌前,面对铜鐘,轻然落座;顿时,铜镜里呈出一个绰约多姿,国色天香的美貌佳人;只见他:漆黑如墨的披肩秀发,泪光晶莹的杏仁大眼,弯而细长的柳叶长眉,小巧玲珑的鹅蛋琼鼻,粉中透嫩的桃形樱腮,撩人遐思的朱红小口,整齐洁白的两行玉齿,亭亭玉立的倩影娇躯……无一处不使人春意荡漾,醋火中烧,又因伤心过度而秋水泛波,泪流满面,真犹如雨打梨花,雪压寒梅,更觉勾人魂魄,楚楚动人……
突然,“丹凰”杜雪萍粉面一寒,泪水再一次悄无声息地顺腮而下,眼前迅速地闪过了两个人影:刘超、杜元庆……
此后,刘超神态沮丧,若有所失地离开了杜雪萍的寝室,茫然前行,耳际之不畔,却接连不断地回荡着人们鄙视、冷漠、讥讽、嘲笑的话语:“啊,我们现在才完全明白,世上哪有那么好的正人君子呢?那姓刘的小白脸得救杜氏兄妹,原来是看中了人家卖艺姑娘的美色,怪不得又相助又赠银的……”
“可不是咋的,把人家哥哥逼死,这朵鲜花还不得归他所有了吗?这小子的离间之计使得不错呀,我呸,什么四兄弟大豪侠的!真缺德,太损人了!”
“什么‘神扇书生’,什么刘大恩公,呸!伪君子,卑鄙小人!横刀夺爱,不得善终!”
此时此刻,“神扇书生”刘超平复心绪,扪心自问:我刘超眼下的所作所为,难道不是吗?就像我这种不仁不义的人,难道这不是离间人家兄妹亲情,横刀夺爱吗?我刘某人不顾朋友义气,江湖道德,逼死杜大侠,还把萍妹也害得半阴不阳,神志不清,我、我、我这算什么东西啊?若再活在世上,也是遭人唾弃,不如一死,以恕罪过……
就这样,“神扇书生”刘超越思越悔,越想越悲,信步就来到了一棵松树之下,他一阵辛酸,猛然止步,双膝下跪,泪湿前襟,鞘中之剑,呛然出鞘,“唰”横剑在颈,就要自裁……
此刻,杜雪萍思前想后,心乱如麻,忍不住爬俯在案,失声恸哭:“哥哥,刘公子,你们为何都爱小女子如此之深,使得小女子这么为难呀!小女子我该怎么办哪!呜——”
突然,姑娘止住悲声,猛然抬头,目注铜镜,大声嚷道:“你为什么长的如此漂亮呀!为什么呀!难道漂亮的女孩子就这么难做吗?——哥哥、刘公子,小女子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这么喜欢?莫非不就是因为小女子的这副容貌吗?都是你,都是你害的?红颜祸水,漂亮有罪!……”
登时,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了杜雪萍的脑海:如果小女子这就毁了害人害己的俏丽容貌,那你们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我了,对不对?……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身后突有人大吼一声:“刘三贤弟,你要干什么,快住手!”
“飕!””噗!”一个石块急飞而至,正中刘超的持剑之腕,“仓啷”一声,长剑落地;
“神扇书生”刘超愕然大惊,回头看时,就见身后来了一大帮人,为首之人正是大寨主“银棍王”李近和二寨主“金枪小太保”杨彪,尾随而至的还有“细脖大脑瓜”王清,“双掌震乾坤”王天保、“幻影嫦娥”王玉清、“日神侠”胡笑天,?“月神侠”谢振芳,“飞毛腿”刘志钢、“金钱豹”刘志明、“金锤小将”刘云等等众人;
这时,李近快步上前,急声问道:“刘三贤弟,你这、这是怎么了,干什么好好地突然要自杀啊?!”
“神扇书生”刘超呆若木鸡一般,情绪低落,垂头丧气,一言不答;
此刻,“飞毛腿”刘志钢也走上前来,伸手就把他扶了起来:“老三,你倒是说话呀,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?”
“大哥,我、我是罪人,万死难赎其罪;我不但败坏了咱们四豪侠的一世英名,还害惨了杜姑娘,我罪该凌迟,活之无益呀!”
这时候,“金钱豹”刘志明有也上前插言说:“三弟,你快把话说清楚了,这到底是为什么呀?!”
“神扇书生”刘超眼见众人追问,这才擦去眼泪,就将“月光夜松林定终身,陷情海神鹰侠跳崖”的诸种经历一五一十地简述了一遍;最后,刘超还忏愧万分,痛不欲生地道:“都是我刘超逼死了杜大侠,对不起杜姑娘,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,唯有一死,了却一生,以恕罪过!”
“金钱豹”刘志明走上前来,拍拍刘超的肩膀:“三弟,你能有错急改,令二哥我五体投地,推崇备至;不过你想过没有,杜姑娘本是个感情脆弱,秉性绵软之人,如今人家为你而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杜元庆,眼下也就只有你才是人家可以倾诉衷肠,托付终身的人;如果你就这么一死,不负责任,人家一个姑娘家又怎能禁得住如此重大的打击呢?如果这样,三弟,你岂不是大错特错,罪上加罪了吗?”
“那,我、我、我该怎么办哪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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