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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李然站在后台，感觉自己可能要完了。
他低头看着拎在手里的食材筐，一瞬间已经不认识里头的东西了。
一会儿要做什么来着？
出去先打招呼？对，先打招呼……然后呢？
不记得了……要做什么料理来着？
也不记得了……
后台的计时器显示还有三十秒上场，李然很想把食材筐丢掉跑路。
他明明是来给陆寻当助理的，怎么跑到台上了呢……
“又没指望你拿冠军，紧张什么？”
陆寻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李然茫然回头，正好对上陆寻那双深邃的眼睛，对方今天难得戴了眼镜，有几分禁欲系的气质。李然心脏跳得飞快，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陆寻，心道，你是来救我脱离苦海的吗？
“随便发挥就行。”
陆寻伸手帮李然扶了一下别在背心领口的麦，手指不经意间扫过李然的锁骨下方，带着几分灼人的温度。而后他低声在李然耳边道：“记得给我留一点面条。”
说罢，陆寻双手放在李然肩膀将人轻轻一推，李然两步跨上了舞台。
一束灯光打过来，李然怔了短暂的一秒，出于本能的朝着摄像机的方向挥了挥手。他的表情带着几分茫然和失措，可落在镜头中，却看不大出来情绪，倒像是带着几分随意和冷淡似得。
把食材筐放到料理台上，李然又开始愣神。
接下来要干嘛？完全不记得了……
突然，他想起了陆寻的那句话：记得给我留一点面条。
陆寻要吃面条……对哦，他要做面啊！！！
李然出窍的灵魂瞬间附体，而后他摆开食材开始准备做海鲜面。除了他买的虾和方便面之外，厨师团队给他搭配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配料，不过李然似乎没打算接受这份好意，十分果断的将其他配料搁置到了一边。
在克服了最初的紧张之后，李然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，这会儿倒是看起来很放松了。这对于第一次登上舞台的人来说，其实并不容易。监视器后头，陆寻望着镜头中的李然，目光一直没有放松。
“他好像不会用蒸箱？”
旁边的白明浩开口道。
陆寻闻言皱了皱眉，镜头中的李然将虾放在了蒸箱中，却没有设置时间。
这时前面有选手做好了菜品，导播将镜头切走了。
八分钟后，镜头重新切回来，李然打开了蒸箱的门，发觉里头的虾依旧是生的。
“这个……怎么不热？”
李然一脸茫然的抬头问道。
没有人回答他，良久李然挠了挠头，将虾端出来，似乎有些迷茫。
因为他是半路替补，所以错过了厨房电器的培训，而他只顾着找厨师团队取经，也没想到这茬儿。偏偏今天正式录制，他被这件事情卡住了。
陆寻看了一眼时间，李然还有十三分钟。
而镜头中，李然再次把虾放进蒸箱，却依旧不会设置时间。
“李然，你的虾要给评委生吃吗？”
躲在摄像机后头的执行导演韩莹开口问道。
“对啊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李然头也不抬的随口道。
这话虽是玩笑，李然却觉得可能要成真。
五分钟后，李然煮好了面，打开烤箱，虾依旧是生的。
时间还剩8分钟……
“油爆试试。”
耳麦里突然传来了陆寻的声音。
李然闻言一怔，蒸箱他是不会操，可他会用煤气啊。
真的是秒变智障的节奏！录个节目能紧张到这个份儿上，也是没谁了！
就在时间只剩六分钟的时候，李然放弃了蒸箱，倒了油直接把虾放锅里油炸了。
最后一分钟，李然摆好盘，按了铃。
婷婷端着托盘上来，李然将自己做的分好勺的鲜虾面放到了婷婷的托盘上。
“棒棒哒。”
婷婷端走托盘的时候，小声道。
李然闻言带上了几分笑意，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。
评委席上，三个导师分别品尝了李然的鲜虾面，表情各异。
李然自己试过味道，怎么说呢……不太好吃，但也不难吃。
三个评委，一个口音中年男，是个大厨；一个漂亮知性姐姐，是个还算有名气的明星；一个五十多岁的绅士男，是个美食家。他们当中只要有一个选了李然，李然就可以晋级加入那个评委的队伍。
“李然，介绍一下你自己吧。”
坐在评委席中间的知性姐姐开口道。
“我叫李然。”
李然说了这句就没有了下文。
监视器后头，陆寻看着一脸冷漠的李然，嘴角不由浮起了几分笑意。李然的气质真的很有观众缘，站在镜头前即便是寡言少语的，让人看着也特别舒服。而且因为长相温和、阳光，即便一脸冷漠也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攻击性，看着倒像是在愣神，还挺可爱的。
“我觉得这个鲜虾面，味道倒是还行，挺有意思，可是这种比赛你弄一个方便面，太不正式了，让我觉得有点敷衍。”
大厨带着点口音道：“所以，我不打算选你。”
美食家开口道：“我认为你单纯的用正式不正式来判断他是不是敷衍，有点不客观。《人间烟火》原本也不是比拼豪华食材或者单纯比拼厨艺的节目，我们至少应该听一听他的鲜虾面背后有什么故事。”
三人这时都看向李然，李然想了想开口道：“这是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最常做的食物，因为公寓有烟雾探测器，不能炒菜，只能煮面……今天的虾本来也该蒸，可是我不会用蒸箱，所以油炸了。”
“留学的时候为什么要自己做饭？”
知性姐姐开口问道。
“省钱，和家里闹得不太愉快，所以都是自己养活自己，能省一分是一分。”
李然说罢笑了笑，那笑容带着几分无奈。
监视器后，陆寻眉头微微拧了一下，他还是第一次听李然朝别人说起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。原本以为，以李然这样的家境，应该不会吃什么苦才对，没想到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。
舞台上，李然不知道说了句什么，惹得三个评委哈哈哈大笑，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。
那个美食家有点遗憾的道：“我特别喜欢你，而且很希望你能继续留在这个舞台上。不过……我的队伍已经有点超员了，所以很遗憾，我不能选你。”
李然倒是没觉得遗憾，他这会儿有点着急，方才还给陆寻留了一小碗面，如果耽误的时间久了，面该不好吃了。
“我觉得李然很棒，也很想继续听听他的故事，所以我选他。”
知性姐姐道。
李然闻言一愣，感觉有点不真实，这一碗味道有点发挥失常的普通鲜虾面，竟然能入选？
接下来，是一个小小的入队仪式，李然一脸懵逼的加入了知性姐姐的队伍。
下台之后，李然还是蒙的，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兴奋。他一溜小跑的跑回厨房，拿小碗把面剩下的面盛好，然后端着朝下场口走去。
监视器旁边，陆寻坐在椅子上，白明浩站在陆寻身后。
李然走近两人的时候，听到白明浩说：“然然想玩，就让他玩吧，反正钱都是他们家投的。”
李然闻言眉头很明显的皱了一下，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心情，顿时沉了下去。
“你这边，我再帮你安排一个助手，反正有他没他也没太大差别。”
白明浩又道。
陆寻沉默了一会儿，有些烦躁的开口道：“助理的事情，我自己解决吧，正好有个师弟想进组学习。”
“那也好，既然是同门，相处起来也方便，而且肯定比然然适合。”
白明浩道。
陆寻听到这话似乎不大高兴，刚要开口反驳，却转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李然。
李然手里捧着一小碗面，似乎已经来了一会儿了，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不高兴。
这时杨小涛领着摄像从另一边跑过来，朝李然道：“然哥，我的祖宗哎，入选还有采访呢，半天找不着你人……哎？这是给我留的吗？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……”
杨小涛说罢一把接过了李然手里的面，三两口就吃光了。
李然有些疏离的看了一眼陆寻，沉着脸转身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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