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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拜金小丑从单独接触怪谈以来，第一次遇见无法反抗的情况。
这个怪谈的磁场太过诡异。
他的波动很轻微。
轻微到了，即便是拜金小丑这种同时能展开两种领域的分化者，都很难察觉得到。
甚至于，如果不是出于对时雀的过分了解，拜金小丑恐怕连提前防备的机会都不会有，就着道了。
眼皮上，细长的手指还没有离开的意思，即便看不见本体，可拜金小丑依然能够清晰的感知到，有人正在贪婪的注视着他。
这种觊觎，让他本能感到反胃。
但他偏偏被这个怪谈的磁场控制住了。
不能动，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使用不出来。
而此时，他们四周，雪白的画布上，深深浅浅的颜色已经将背景铺陈完毕。
似乎是从薄言昭的身上拿到了更加纯正的灰色，那画布上的夜空里，每一刻星星的明暗交接都格外柔和。
薄言昭……他会死的。
顾不上自己眼皮上的手指，拜金小丑下意识看向薄言昭的方向。
薄言昭双手按住心脏，整个人蜷缩在轮椅上，脸色泛着青白，嘴唇几乎变成了紫色。
他太瘦了，后背上凸起的蝴蝶骨，越发显得嶙峋，就像是一座即将坍塌的山崖。
连一根稻草的重量都承担不住。
而薄言昭身后的徐叶，根本触碰不到薄言昭，甚至连徐叶自己，都在不源源不断的颜料覆盖着。
一层一层，原本的徐叶就这样被覆盖在浓重的油彩之下，而他的身形也越来越模糊，似乎就要和画布上的背景融合成一体。
小孩已经害怕极了，他死死的抓着拜金小丑的衣服，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落在拜金小丑的衣服上。
而不远处，他的爷爷已经倒在了地上，生死不明。
时雀……还有时雀。
拜金小丑赫然发现，原本应该在最中间的时雀，竟然不见了。
时雀是白色。
只有时雀是白色。
那个怪谈，需要白色！
想到询问室里，那个怪谈宁愿暴露自己覆盖人类的信息，也要迫切的得到时雀。
拜金小丑的心脏重重的跳动了一下。
他有一瞬间的慌乱，但他很快冷静下来。
在这个战场上，他是唯一还能活动的主攻手，他要想办法。
至少，要救救薄言昭。
至少，要到时雀的身边去！
拜金小丑的脑子转的很快，他想了很多常规能够破解怪谈磁场束缚的方式，可没有用。
他的精神力已经提到了最高，可这个怪谈束缚他的磁场就像是一个无底洞，不论他使用多少精神力，最终都会被ta蚕食，甚至还试图反扑。
额间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。
而就在拜金小丑几乎力竭的瞬间，他的眼皮突然传来一阵刺痛。
是……美工刀？
刀片刺入眼皮的瞬间，拜金小丑明锐的感觉到了视线的模糊。
而他的精神力，也在这一刻，被怪谈完全抽空了。
拜金小丑身上力气骤然消失，他晃了一下，险些跪倒在地上。
一种强烈的，近乎要把灵魂从身上剥离的痛苦让拜金小丑忍不住抬起手捂住眼睛，可不行。
他阻挡不了。
那把美工刀就像是根本无法触碰一样，不断地往他的眼球根部的位置深入。
一声惊喜的叹息在耳边响起。
拜金小丑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在渐渐模糊。
“不，不行。”
好像有什么人在他的耳边哭。
稚嫩的声音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。
拜金小丑茫然的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，他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，但是他还是很执着的去看。
他总觉得，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好像很重要。
对了，是三块三的小孩。
那个没人要也没有人愿意理会的怪小孩。
就和他当年一样。
“别，别害怕。”
拜金小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，他摩挲着将小孩拽到自己身后。
仅剩的精神力触发了镰刀，凭着插入眼皮的美工刀的方向，正正的朝前辟出一刀。
神明遗产129死神的镰刀，唯一使用加持，能够斩开一切，包括怪谈的磁场。
布帛撕裂的声音，从半空中传来。
拜金小丑能够清楚的感知到怪谈磁场的松懈。
虽然只是被撕开了一个小口，这可一个小口，就足够了。
能够影响怪谈的，就只有怪谈，这一瞬间，拜金小丑和眼中关着的小丑怪谈融合度达到了。
而在融合度达到最高的这一刻，他终于看见了自己面临的到底是什么。
只有冰山一角，大团大团的迷雾包裹着一个人形，只有一双近乎完美的手露在外面。
其中一只握着美工刀，直直的插入薄言昭的心脏，另外一只手，则是停留在自己的眼皮上。
似乎意外自己还有反抗能力，那只手的动作停顿了一秒，然后就是更加剧烈的疼痛。
仿佛有人握住了他的眼球，生生的往外硬拽。
“我，的……”
冥冥之中，清冷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偏执。
而拜金小丑和小丑怪谈的联系就在眼睛，原本达到最高的融合，竟然在瞬间解开了。
“我，的！”
声音再次响起，这次已经不是清冷，而是带着志在必得的阴森。
拜金小丑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。
就在这时，他身后，原本哭得喘不上来气的小孩，却突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，冲上来狠狠地推了那只手一把。
可他什么都推不倒。
因为他是透明的。
“不，不！”
小孩不断的哭着，他从地上爬起来，踉跄着，却异常坚定的再次扑向那个怪谈。
“不能，不能拿走。”
这孩子今天一整天哭得次数太多了，也说了太多的话。
原本稚嫩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。
但这孩子是还是不肯放弃的扑向那个怪谈。
对于只能看得见颜色的怪谈来说，这孩子是透明的，是看不见的，是不能触碰的。
可对于这个孩子来说，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实体的。
摔倒了会疼，流血了也会。
可他不肯放弃，哪怕知道自己触碰不到，还是固执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次又一次，不断地冲向那个怪谈，想要把ta推开。
“怪物，不能拿走了……”
小孩有一次扑空，这次，他跪坐在地上，小小的身体缩成了一团。
他还是碰不到。
什么都碰不到。
看见了也没有用的，因为他什么都阻止不了。
他喜欢的人，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家，他等了那么多的日子，最后什么都没有了。
“为什么，透明的，就没用呢？”
小孩的哭声太绝望了。
旁边，因为心脏麻痹要窒息过去的薄言昭，勉强抬起头，可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而另一侧的拜金小丑，紧闭着的右眼，鲜血从眼角汹涌而出，而半睁着的左眼，也没有了精神。
薄言昭能够看到，那个被关在拜金小丑眼中的小丑怪谈，也正仰着头哀嚎。
原本颜色夺目的拜金小丑，却像是凋零的花朵一样，正在逐渐暗淡。
看来，他们很难逃过这一劫了。
薄言昭用尽最后的力气，调动着体内为数不多的精神力。
一个古旧的胶卷相机，渐渐的出现在他的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