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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晚荣,请您移步。”李清泉对陈晚荣是越来越尊重了,居然说得这么客气。
想想初见时的光景,李清泉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,目光从头顶上望过去了,而现在客气得让人别扭,陈晚荣有点生硬的道:“老爷子,您说得太客气了,我都不习惯,您再这么客气我真的是不敢生受了。”
李清泉呵呵一笑,道:“不是我不会尊重人,是要看值不值得我尊重!象晚荣这样的能人我打心眼里佩服,想要不尊重都不行。晚荣,请!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,陈晚荣还能说什么呢?只能任由他了,道声请,和李清泉肩并肩的出了门。李清泉带着陈晚荣朝右走,过了两道门,来到第三道门前,推开门,侧身相让:“晚荣,您请进。”
陈晚荣告声罪,一步跨了进去。一进这屋子,陈晚荣眼前一亮,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。四下里一打量,屋里放着一张精致的檀木桌,几张雕花椅子,椅子上放着松软的天蓝色茵褥。桌面为一块绣着团花图案的桌布盖着,瞧不清桌面的式样,想来不会差。
墙壁上绘着一些壁画,花鸟虫鱼人物都有,画工不怎么样,应该出自普通匠人之手,没什么奇特之处。唐朝的壁画很是流行,他又不是富商巨贾、达官显贵,壁画要求不高,略作装饰就成,和我们现代社会装修差不多,画些画不使过于单调就成。
最吸引人的是墙壁上挂着一幅画,画的是一个书生面对着一个瀑布。这瀑布又宽又高,白银似的飞泉临空泻下,激起无尽的水气,气势磅礴,陈晚荣仿佛听见那轰轰隆隆的轰鸣声,忍不住赞声好。
陈晚荣不是古玩家,对字画的研究不多,但是现代资讯发达,在网上看过不少艺术品的照片。看得多了,眼力也就上去了,虽然没有达到家的水准,但好赖还能分辩出来,这画的线条流畅、细腻,色彩适中,尤其是瀑布的奔涌之状活灵活现,让陈晚荣叫绝。
“晚荣是赞这画儿吧?”李清泉一步跨进来,顺手带上房门,指着墙上的画介绍起来:“这是郑老爷子的手迹。”
郑老爷子的名字陈晚荣听了一次又一次,见他画功如此了得,心想此人一肚子学问却来从商,一定是个“儒商”,在画上一浏览,只见落款是“郑建秋”,原来李清泉嘴里的郑老爷子叫郑建秋。
李清泉对这个郑建秋着实心服,一提起他就打开话匣子了:“郑老爷子从商之前曾经周游天下,北至大漠,南到岭南,东到大海之滨,凡有名山大川、景致绝佳之处无不游览。郑老爷子最赞赏的就是庐山瀑布,记忆尤深。一年前,和我喝酒,意兴方酣之际,挥笔画下此作,我向他讨了来。”
原来是庐山瀑布,怪不得如此气势,要不然“诗仙”也不会写出“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银河落九天”这样的千古绝句了。
庐山瀑布之所以出名,不仅仅是因为诗仙的名篇,更在于其景致的确是很美,自古至今吸引了无数的骚客名士,唐代名相张九龄就曾专程游览,郑建秋去游览也不足为奇。
王羲之醉酒写《兰亭序》,达到中国书法史上的最高境界,这典故陈晚荣是很熟悉的。心想一旦酒醉之后,会进入物我两忘境界,泼墨挥毫无不如意,其作品必是上品,走近仔细观瞧。这画乍看之下很有气势,仿佛看见庐山瀑布的飞腾万状。近看则不然,陈晚荣发现一些线条的处理欠佳,破坏了美感,着色倒是一绝。
一幅不错的墨宝却因为这些不为人注意的线条破坏了美感,甚为可惜,看来王羲之酒醉写《兰亭序》的天人之境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。
在陈晚荣惋惜之际,只听李清泉接着道:“郑老爷子原本想题一首诗,苦思多时终是不可得,只能在画上题跋了。郑老爷子那么高的学问都给难住了,这读书人的日子也够苦的。”
写庐山瀑布的诗张嘴就来,小学生当歌唱的,这一点不难,陈晚荣信口念道:“日照香炉生紫烟,遥看瀑布挂前川。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似银河落九天。”
好多时间没有重吟诗仙的大作了,这番吟来不免几分陶醉,面对画作吟诗,仿佛身临庐山瀑布之前一般,很是享受。
沉浸在意境之中的陈晚荣给李清泉的击掌赞好声惊醒过来,只听李清泉双手一击再击,清脆的啪啪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:“晚荣,您的诗写得真好!用来配此画,简直就是绝唱啊!日照香炉生紫烟,遥看瀑布挂前川。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银河落九天。疑是银河落九天,好大的气魄!”
“是啊!”诗仙的诗能不好吗?这诗可是从小学一直吟到现在,不知道吟过多少回,都没有生厌,反倒是每吟一次就有不同的感受,陈晚荣想都没有想就接受了李清泉的赞扬。话一出口就知要糟,正想分辩,却给李清泉打断了。
李清泉喜滋滋的道:“我把这诗念给郑老爷子听,他要是不给我题上,我就让他听半句,馋死他,我!晚荣,您真是深藏不露啊,这么高的学问,中举也不是问题,却隐于乡林间,高人,高人!”大拇指一竖,赞不绝口,钦佩无已。
对诗仙,陈晚荣有着十二分的尊敬,绝对没有用他的诗给我自己装门面的不良想法,听了李清泉越描越黑的赞扬,欲待分辩,这事说来话长,更有些匪夷所思,就是告诉他自己是穿越人,他也不会相信,口才绝佳的陈晚荣一时愣住了。
李清泉正乐呵着呢,搓着双手,很是兴奋的道:“晚荣,别的不说,就冲您这诗才,我们就得大醉一场,今儿不醉不休!”
陈晚荣欲辩无词,用手一摸脸蛋很烫手,好象握住烙铁一般,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红赛过关公。这是羞的,用自己钦佩的诗仙之诗为自己装门面,实在不能接受。
正在陈晚荣怔忡难安之际,李清泉却兴致高昂的吼一嗓子:“孔伯,送过来。”
隔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,应道:“来喽!”
不一会儿一个鬓边现华发的老苍头拎着一个食盒过来,食盒上雕有飞鸟图案,做工很是精致,份外好看。老苍头右手里还拎着一个白瓷酒壶。
老苍头把食盒放下,就要忙着摆上,李清泉手一挥,道:“孔伯,不劳烦您了,我自个来就成。”
孔伯应一声,冲李清泉微一躬身道:“东家,那我告退了。这位陈公子,您请慢用。”最后一句是冲陈晚荣说的,说完这才退了出去。
这是陈晚荣第一次给人叫公子,听着挺别扭的,心想自己一身撂满了补丁的衣服,有哪一点象公子?礼貌的回一声:“谢孔老伯。”
孔伯退出去,把门关上。李清泉揭起盖子,从食盒里取出食物摆在桌上。这食盒还挺能装的,盘盘碟碟、杯杯盏盏的一下子摆了不下十个之多。
李清泉把墙边一个食盒提了过来,往桌子上一放,在食盒上轻拍一下,颇有几分自豪的道:“晚荣,您猜猜看,这里面是哪种好味?”
陈晚荣一瞧这食盒是用竹条做的,不过这竹条经过巧匠之手,宽窄厚薄差不多,格外精致。流畅优美的线条汇成一幅好味正酣的画儿,画中的人物围桌用餐,杯来盏去,好不惬意,神态各异,栩栩如生。
光瞧这食盒就知道里面的食品必是美食,只是陈晚荣对唐朝的生活细节所知不多,更不知其中是何种美味了,还真给李清泉难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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